“敢問主帥，是什麽樣的風雅趣事？”將領笑地有些諂媚。

白翎羽看著身邊心腹的笑臉，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眉，但還是答道：“彈琴。”

原來還是位精通琴藝的大家閨秀哇！那樣的話搭配自家主帥真是再好不過了！老天保佑，天賜良緣吶！

將領強忍住心中的激動，說道：“主帥，卑職覺得，倘若以柳傍湖，湖邊有一朱亭，亭中置琴。是最應景不過的了。”

草如茵，柳如蓋，風為裳，水為佩。佳人彈琴，白衣卿相。神仙眷侶，美滿鴛鴦。將領想象著那個畫面，光想想就讓人覺得圓滿。

白翎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沈思了片刻，說道：“你吩咐下去，把南邊的射箭場拆了，按你方才所說的重建。射箭場移到北邊。”

“卑職領命！這就著手改造！” 將領激動地大聲說道。

白翎羽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你去忙吧。”

將領喜滋滋地轉身離去。便開始著手改造南院的事情。射箭場不比演武臺，倒也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拆除。只有一些靶子和小型站臺。將軍府裏最不缺的就是力氣龐大的壯丁，把那些訓練的士兵拉過來一些，搬重物也算是操練了，因此，效率還是非常高的。

不出兩日，便把南邊給清空了，將領開始吩咐著手栽樹種草。與此同時，因著這名將領的大力宣傳，整個白家軍裏都傳遍了，主帥要為即將進門的夫人建造一處清雅的庭院。因著是自家主帥的終身大事，難得平日裏不近人情的白主帥要喜迎嬌妻。因此士兵們還都是極力支持的。幹起活來也比平時賣力了許多。將士們也都對那位只活在兄弟口中，道聽途說而未曾謀面的將軍夫人充滿了好奇，大家都好奇著究竟是為怎樣傾國傾城的女子，竟然能俘獲高冷的白主帥的芳心，竟不惜在這兩軍對壘之時大肆修建庭院，不過這些謠言，白翎羽一無所知，他看到的不過是白家軍的高效率拆除射箭場，開始栽花種樹罷了。

這天，楊文宇起了個大早出了房門，便看到客居小院外的人忙忙碌碌地在搬運著東西，好奇地拉住了一個過路的士兵，問道：“哎這位小哥，你們這是在忙些什麽？”

士兵看了眼身邊人，似乎也是知道眼前這位是自家主子的客人，便開口說道：“ 楊公子你有所不知，我們主帥馬上就要迎娶夫人了！南邊這片，”士兵掄起胳膊比劃著，眼神中止不住地激動：“ 從最南邊，那那兒，看到沒，就那顆榕樹那裏，這麽大塊兒地兒都要裝飾成好看的庭院，還要在那邊開鑿一個人工湖。哎呦我跟你講，主帥這次可真是“千金散盡為夫人啊，你看看這南邊，跟皇宮的禦花園似的。”小士兵當然沒去過皇宮，只不過憑空想象罷了。

楊文宇不由得皺了皺眉，道：“眼下柳家軍在邊界蠢蠢欲動，你們主帥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娶親？”打仗在即，白翎羽怎麽還有閑心迎娶夫人？這委實不像是他的風格啊。楊文宇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
那士兵聽完此言，擺了擺手說道：“那算什麽？區區一個柳家軍我們還沒放在眼裏。眼下最重要的，當然是主帥的親事啊！楊公子，我偷偷跟你講啊，我聽別人說，主帥要娶的可是個傾國傾城的大家閨秀呢！長得跟天仙似的。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那種！”說完此話，小士兵還滿臉自豪的仰著頭，似乎要娶那位傳言中的“天仙”為妻的不是他們主帥，而是他一般。

楊文宇不由得失笑，暗嘆所謂傳言果真是越傳越不像樣子，便拍了拍那名小士兵的肩膀，說道：“那替我祝你們主帥與摯愛百年好合，早生貴子。”

小士兵重重地點了點頭，自豪地說道：“楊公子是主帥的貴客，到時候自然能來喝喜酒的。”

楊文宇無奈地笑了下，搖了搖頭轉身又回了自己的客居小院。

又過了幾天，白翎羽收到了楊文宇繪制的柳家軍的戰略部署圖和一封信。青年這才想起來，他將楊文宇留在將軍府的初衷。

白翎羽沒有急著去看那份部署圖，而是擡頭，看著站在桌案前的楊文宇，說道：“ 說說吧，你有什麽辦法活捉柳沐楓？”

楊文宇拱手說道：“ 自然是那我當誘餌，引誘他們過來。具體方式，我已經寫在了那封信裏。”

白翎羽瞥了眼案幾上的那封信，說道：“ 你出去吧，有事我會再通知你。”

“對了，”楊文宇正欲轉身離去，卻突然被坐在書桌前的白翎羽叫住。楊文宇回過頭來用眼神向坐著的青年詢問何事。

白翎羽卻並沒有看他，眼神瞥向了窗外，飄忽不定。半晌，久到楊文宇都以為自己方才是產生了幻覺才以為白翎羽叫了自己。

“南面湖邊的亭子，很風雅。”白翎羽面無表情地說道。

楊文宇又些疑惑，不懂白翎羽怎麽突然提起南湖亭子，只好附和道：“對，是很漂亮。”

不得不說，白家軍的效率的確很高，不過一旬的光景，南邊已經與之前是截然不同的風貌了。原先還是寬闊的荒地，只在墻邊栽了幾棵大樹。如今，已經變成楊柳依依，湖水微漾。白翎羽又道：“ 很適合彈琴。”

這話聽得楊文宇一楞，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。笑了笑說道：“將軍說的是。”

“你下去吧。” 白翎羽道。

楊文宇頷首，隨後退了出去。楊文宇出了書房後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客居小院，而是往南面的人工湖走去。

正直仲夏之際，湖面上的荷花是從南境移植過來的，開得正盛，紅蓮碧葉，美不勝收。陽光灑在湖面上，一碧萬頃，波光粼粼。楊文宇走近了那座八角亭子處，擡頭一看——清歡亭。人間有味，最是清歡。名字倒也雅致。白石階，紅石柱，青黛瓦。亭子正中央放了一個小型案幾。案幾上置了一把桐木古琴。

楊文宇盯著那把琴看了許久，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，坐在矮桌前的軟墊子上，雙臂擡起，緩緩扶上琴弦。悠揚的琴聲如高山中的流水般順暢，給這煩躁的夏日平添了幾分清爽。

此刻，白翎羽坐在書桌前，桌子上擺放著部下呈上的柳家軍的近況，可是白翎羽的眼神卻沒有落在書桌上，而是側頭望向了窗外。窗外遠處，湖心亭，有一青年正專註撫琴。

……

又過了兩日，楊文宇果然再次見到了白翎羽。不過，是在將軍府的地牢裏，和柳沐楓一起。

楊文宇走進地牢時，立馬被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兒熏得捂住了口鼻。緩緩向裏走去，楊文宇看到了白翎羽正站在一個案臺上。

楊文宇好奇地問道：“ 你站那麽高幹嘛？”

白翎羽瞥了眼走過來的青年，面無表情道：“ 下面太臟。”

楊文宇撇了撇嘴，說道：“ 可是你這衣角已經沾上血跡了啊。”

白翎羽低頭一看，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角處已經染上了一小塊兒血跡。皺著眉頭說道：“ 柳沐楓在裏面，那幾個副將已經被處死了，不過，逃了一個。”說完，腳下一躍，踩了下楊文宇的肩飛了出去，差點兒把楊文宇踩趴下。

楊文宇踉蹌了一下子，這才站穩，看了眼白翎羽離去的方向，無奈地搖了搖頭，朝地牢內部走去。

……

等到楊文宇出了地牢後，天色已經黑暗。楊文宇看了看天色，便舉步離開了。卻不是向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
白翎羽在下午從地牢裏出來後，直接飛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身幹凈的衣物。楊文宇推門進來時，白翎羽正坐在案幾旁看書。

見楊文宇進來，白翎羽問道：“ 有什麽事？”

楊文宇說道：“ 柳沐楓既然已經被捉，我也該回去了。”

白翎羽聽完一楞，說道：“ 你回去還有立足之地嗎？”

楊文宇苦笑一聲，搖了搖頭。

“你可以留下來。” 白翎羽低頭翻閱著兵書，隨意地說道。

楊文宇想了想，開口說道：“ 不了，我自有辦法回去。”

白翎羽聽言合上了兵書，說道：“ 你既去意已決，便不用說與我聽。”說完，起身向裏室走去。

突然，白翎羽腳步一頓，垂頭一看，一把劍從後背直穿到胸前，大量的血跡噴出，染紅了白翎羽新換的衣袍。

白翎羽的身子緩緩倒下，露出了身後那張被濺上鮮血的臉。

楊文宇看著白翎羽死在自己面前，面無表情地說道：“ 這就是我回去的辦法。”說完，拿起方才刺死白翎羽的劍，朝著自己的左手臂猛地劃了一刀。

.......

是夜，萬籟俱靜。

一個青年趁著夜色跑出了將軍府，逃出了信城。逃回了柳家軍......

.......

講到這裏，司命停了下來。

江煜忍不住出聲問道：“ 那後來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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